亓国杰/文
一年一度的八一建军节即将来临。在节日前夕，回想起曾经的军旅生涯，尤其是忆起1979年那场对越自卫反击战“攻打长条山”、“防御五四〇高地”的惨烈战斗，想起在战斗中牺牲的19名战友和一名随行翻译，想起因战负伤的39名战友，禁不住眼眶湿润，心情沉重、思绪万千；特别是2月17日攻打长条山的战斗，更是让自己终生难忘、永铭于心；战场、战斗、战友等犹如昨日，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近年来参阅师团史料和重访当年参战首长、战友，将回忆整理成文，以此深切怀念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战友及敬慰在战场上负伤的生死好兄弟。
1979年2月17日，进攻长条山的战斗打响。长条山位于越南扁复村以北、中越边境50号界碑以南地区，是一座南北长2.5公里、东西宽1.5公里的长形山，为越军防御前沿的一个重要阵地。长条山由4个无名高地组成，分别编为1号、2号、3号、4号高地，海拔410米至465米。山上地形复杂、茂草丛生，3号高地西侧、东南侧和4号高地区域松树茂密、植物旺盛。长条山以西是540高地，两山之间有班听河流过（河宽约20米，可徒步通过），支（马）那（然）简易公路从山的南侧通过。
越南军队禄平独立营第三连在长条山扼守，越军兵力分别部署一个排在2号、3号、4号高地组织防御，各排均配有重机枪、轻机枪等武器，敌军连指挥所设在3号高地。敌军为了阻止我军进攻，在工事阵地构筑一至两道环形战壕，从1号高地北侧至中越50号界碑之间设有防步兵雷场，50号界碑南侧150米处及东南40米处设有竹签防御，其它阵地四周越军还布设有防步兵地雷。
为了保证兄弟部队翼侧安全，师团前线指挥部命令我们加强一连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长条山高地，并切断540高地越军退路。
我营二连从长条山南侧占领有利地形，阻击来自班若方向敌军的增援，并切断班派敌军的退路。师炮兵群第一时间做好战斗准备，团100炮、营82炮首先在50号界碑北侧占领发射阵地，随后向1号高地转移，以炮火支援战斗；营指挥所设在513.8高地西北侧。
2月16日18时全营誓师出发，2月17日拂晓前越过边境，向长条山无名高地穿插，途中工兵排雷、徒步涉过班听河。
随后兵分两路向冲击地区进发，其中一排、三排沿长条山向3号高地东南迂回。6时30分，一排挺进至3号高地东南侧，被该高地警戒哨兵发现，随即向我军射击，全排分散隐蔽时有战友绊响了越军布置的防步兵地雷，副连长林德先（广西人）左小臂被炸伤，骨头外露、血流不止，连队卫生员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他一边忍着伤痛指挥战斗，并命令两名射击手封锁3号高地通往长条山的小路。三班即在3号高地东南侧占领冲击出发阵地，与此同时，三排、二排也随即占领冲击出发阵地。7时，团100炮、营82炮向3号高地进行炮火准备，7时15分，我加强步兵连一连一排、三排分别向长条山南侧及西北侧的敌军发起猛烈冲击，却因坡度过陡，遭遇冲击困难；这时，敌4号高地越军又用重机枪对我发起攻击指战员实施猛烈侧射压制，冲锋遇到了严重困难和危险；三排排长赵焕军（河南人）即命令八班用火力压制4号高地敌人，并率领三排七班战士向3号高地发起勇猛进攻，当接近敌军工事40米时，班长肖金新（广东人）命令全班一起投弹，此时七班战士马国民（福建人）挺身而出，在全班火力掩护下，利用地形、地物机智勇敢用炸药包连续炸毁敌军3个火力点和碉堡，拔掉了我军进攻长条山高地前进道路上的钉子。战斗至8时15分，3号高地敌军被我加强连歼灭30余人。
在3号高地打响的同时，连长刘再高（广东人）亲自组织火力带领二排配合一排、三排发起猛烈攻击，但因敌军工事坚固、火力较强，发起四次冲锋与敌军进行了反复争夺。连长刘再高即命我82无后座力炮，用炮火摧毁敌人火力点和发射孔，不惜代价为战友的再次冲锋扫除障碍和危险。无后炮班长崔春林（河南人）连续装填穿甲弹射向敌人火力点和发射孔，摧毁一个火力点后，副班长邱佑生（湖北人）随接替班长崔春林，再次将穿甲弹射向敌军火力点。当发射第三发炮弹时，高地上敌军用机枪向我阵地猛烈扫射，副班长邱佑生大腿根部和膀胱被子弹射中击烂，所幸子弹没把手榴弹引爆，否则后果更加严重。战士孙征华（河南人）胳膊也被子弹击穿，这时，我们全班战士为抢救受伤战友，慌乱中将武器丢在了阵地。营长李毅谟得知情况后，即命令我们要不惜代价从阵地夺回武器。随即我们将伤员在隐蔽处安顿好，便冒着敌人轻重机枪的封锁扫射，战友们交替掩护，置生命于不顾，终将无后座力炮从阵地抢夺回来并和无后座力炮九班一起将敌人火力点和发射孔摧毁，拔掉了进攻3号高地上的钉子。战后，我班有5名战友分别荣立二等、三等战功。在发起最后一次冲锋时，连长刘再高被敌军子弹射中胸部，身负重伤，但他仍坚持带伤就地调整战斗部署，直至昏迷，用担架抬下战场，后被军用飞机运送后方野战医院抢救。
8时40分，副连长林德先率领一排进攻4号高地，当冲至敌军4号高地前沿时，突遭敌军火力侧射，副连长林德先同志不幸中弹牺牲。“为副连长报仇、为牺牲战友雪恨、坚决消灭敌人”，战友们怀着悲愤心情和满腔怒火，组织一排和三排七班、八班全部火力，40火箭筒、冲锋枪、轻机枪等向敌军猛烈齐射，这时连队指导员蔡建华（广东人）也冲上了3号高地与战友们一起将高地西侧敌军的一个隐蔽部炸毁，歼灭部内敌军12名，俘虏1名。同时为防备敌军随时可能的反扑，营长李毅谟（广西人）请示上级使用预备连（三连）投入战斗，并请求师前指使用炮火支援加强步兵连战斗，约13:07分，两瓦电台报话员苏建中看到战斗状况、战友伤亡情况惨重，即请求师前指向敌军2号高地实施600发炮弹急袭，三连连长黄家齐（广西人）亲自率领三排和一排二班在炮火的掩护下向2号高地发起猛烈攻击，连长黄家齐第一个冲上高地，亲手用冲锋枪消灭敌军3名，而后二班直插高地顶端敌军隐蔽部，顿时敌军工事内乱作一团，企图趁机逃窜，被我三排将其团团包围，当场俘虏敌尉官一名、士兵一名，至此敌军一个排被我军全歼，14时夺取占领2号高地。
夺取2号高地后，营长李毅谟迅速做出战斗部署，即命迅速察明4号高地敌军布防和兵力情况，三连三排控制2号高地，连队主力向4号高地东西两侧迂回。18时10分我军再次组织发起冲击，经过30分钟的激战夺取了4号高地。敌军一部残余想趁天黑由无名高地南侧沿班听河北岸逃跑时，被我军发现并用重机枪击毙敌军13人。至此，长条山高地经过一天的激战被全部攻克，阵地敌军全部被歼，共歼灭敌军133人，俘敌尉官1名，士兵1名。
两瓦电台报话员苏建中身负重伤后，仍保持与师前指通讯联络畅通，牺牲前还嘱咐战友不能中断通讯联络，并向师前指保证：“人在阵地在，坚决完成战斗任务”。全体指战员以他为榜样，发扬“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叫苦；哪里有枪声，就向哪里冲”的大无畏精神，谱写了一曲保家卫国、自卫反击的英雄壮歌。
战后，我加强步兵一连被广州军区授予“长条山英雄连”称号，被中央军委授予“攻坚英雄连”称号，授予林德先、苏建中、马国民为“战斗英雄”称号。（作者亓国杰，系河南省鹤壁经济技术开发区渤海路办事处党工委书记）责编：许顺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