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两个亲如兄弟的战友,二十多年来,他们的友谊从未改变过。他们以前一起当兵,退伍后,各自在社会上打拼。
境遇的不同,成就了他们不同的人生状况。余叔的生意顺风顺水,经过多年打拼,早已富甲一方,而杨叔的日子则过得有些窘迫,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的人生跌宕起伏充满了挫折。每次父亲与我讲起他的两个好兄弟时都一脸得意和自豪。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他们仨的友谊在岁月长河的洗礼中愈加坚固。
余叔和杨叔先后来过我家,他们来时都是坐火车。我问父亲:“余叔为什么不坐飞机?那多舒服呀?还得千里迢迢的挤火车,多累人?”父亲微笑说:“你余叔喜欢坐火车。”父亲没有多解释,只是每次都会早早带上我到火车站接他们。
我曾以为,富人余叔一定很会摆谱,吃喝住用行特别讲究,让人无所适从。没想到,余叔是个很随和的人,说话风趣,与我们全家人都特别投缘。在余叔身上,我没有见到富人的派头。他穿着和我们类似的衣服,喜欢与我们到小吃一条街品尝美食。与余叔相处后,原先留在我心里的种种疑惑豁然开朗,他的真实和率性充满了魅力。
杨叔来时,我有过担心,生活窘迫的他会不会特别敏感?我不知道父亲会如何接待他这个昔日的好兄弟,他会待杨叔和余叔一样吗?
我的担心是一种多余。杨叔来时,父亲一样早早带上我到火车站接人。亲切的握手,热情的拥抱,父亲并没有对杨叔有一丝的怠慢。虽然正处在人生的低谷,但生活的压力并没有改变幽默的杨叔,他一说话就把我们全家人逗乐了。父亲说,杨叔当年在部队也是这样子的,有他在的地方一定笑声飞扬。
杨叔在父亲面前,不亢不卑,从容大度,在他身上,看不出丁点遭受过种种生活磨难的样子。我很喜欢这样子的杨叔,像条汉子。父亲说,杨叔在谁面前都是这样的,他一直都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我对父亲的进一步认识就是从他对待他的两个好兄弟身上看到的。父亲有他自己的骄傲,虽然他也经历过一些苦难。面对他的富兄弟时,正是他最困难的时候,但他没有刻意讨好,更没有哭穷博取同情;面对他的穷兄弟时,已经走出困境,并且取得事业上再一次辉煌的父亲,更没有大吹大擂,摆阔充当救世主。
父亲说,不哭穷是一种自信,不炫富是一种品质。这是他和他两个兄弟的做人准则,也是他们的友谊能够长长久久的最重要的原因。(蒋大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