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那年,我在学校附近城中村里租了一间民房。小屋处在顶楼,冬冷夏热,一个月200元的租金刚好合适。武汉的冬天还不算难熬,冷的不行躺在床上也就过去了,但是被誉为四大火炉之一的江城夏天就痛苦了,整个屋子就是一个天然的蒸汽浴室。
每天下班后回到小屋,就如同钻进了桑拿房间,扑面而来的热浪就像烧红的铁块一样,持续不断的释放热量。晚上睡觉热的心烦意乱之时,真想一直泡在卫生间冲凉,那是一种无处可逃的痛苦。一个电扇不行,就买两个三个,但吹出的热风也还是火辣辣的干燥。无奈卫生间太小,无法容身,情急之下,我发现把洗澡用的毛巾打湿裹在身上,热风在身上利用水蒸发吸热的原理,身体就会变凉快一点。于是翻箱倒柜把所有毛巾找出来,把自己裹成一个“木乃伊”,然后将地面全部打湿,再在风扇前放一盆水,以增加空气湿度,借水蒸发来吸热降温。
如此一番折腾,总算是勉强可以入眠了,但问题是湿巾不过一个多小时就会被蒸干,干翘翘的捂得人半夜醒来,于是只得再一番淋浴后重又爬下,一晚上三番五次也就熬到天明了……,此法凑效,盛夏算是挺过去了,可母亲得知此事却泪眼婆娑的坚决反对,说这样易得风湿,不允许我再重复她的病史。
有些事儿不说,后来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就如同父辈挨过的饥饿,让人难以置信。如今,当经济条件渐渐宽裕起来,那有关“木乃伊”的盛夏岁月,却成了我一生中无法磨灭的记忆。(周应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