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的时候,我的父母离婚了。那时,离婚并不像现在这么常见,我理所当然地成为大家议论的对象。每当我从走廊里穿过的时候,总能看到那些对我指指点点的人。也许很多时候,他们并不在议论我,但我的心却分明紧缩了起来。我把自己关在紧闭的世界里,不与同学们交往,也不参与班里的活动。
同学们对我的议论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大胆。只一句“听说他爸妈离婚了”便让我的心堵得难受。我逃也似的离开教室,往家里跑去。那时,母亲已经改嫁,父亲外出打工,我被寄居在爷爷家里。我跑回家,同学们异样的眼神却依然在我脑海里盘旋。
第二天,我说什么也不肯去上学了。那是冬天,爷爷家的屋檐上挂满冰棱,路中的水坑里结了厚厚的冰。爷爷把我叫起来,拖我去上学,但我一死活不肯,一想到同学们的眼神和笑容,我便浑身发搐。爷爷没有对我强拖硬拽,他说,你不去读也罢,我带你去河边看看河水吧。我弄不清爷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低着头跟去了。
爷爷指着河面对我说:“你看,这里的水和水坑里的水有什么差别?”我说:“河水清澈,水坑里的水浑浊。”他笑着摸了摸我的额头说:“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一点,水坑里的水被冻住了,河水却没有。”我这才注意起眼前的河水,虽是冬天,它们却依然欢畅地流着。
爷爷继续问我:“为什么河水没有结冰而水坑里的水却结冰了?”我半响没想出答案,只能向爷爷求助。
他意味深长地告诉我:“因为水坑里的水原地不动,所以被冻住了,而小河里的水一直在奔跑,所以没有被冻住。”当年的我还没有接触过科学,爷爷通俗而玄乎的道理轻易地把我怔住了。
他对我说:“如果你也一直奔跑,同学们的嘲笑便罩不住你,不信你考个一百分给他们看看?”
我并不确定自己能考一百分,但我还是愿意试试,我期待看到同学们惊羡与意外的眼神。在爷爷的陪同下,我背起书包往学校走去。
我依然没有与同学们交往,也没有参加班里的活动。与以前不同的是,我学习认真了,并且强烈期待着下一次考试。
不久后,我们班举行了一次单元测试。上天没有辜负我,我虽然没有得到一百分,却是全班成绩最高的。也许老师也看了出我的变化,在发试卷的时候把我拉上讲台,并且狠狠地表扬了一番。那一刻,全班同学的眼神都聚集在我的身上,他们有的惊讶,有的惭愧,更多的是羡慕。
我想,我的改变是从那时开始的。我沉浸在同学们的惊羡里不可自拔,性格也慢慢开朗起来。或许因为我成绩变好,对我有所顾忌,同学们与我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很少提及父母离婚的事,我心里的阴霾如同雨后的大雾般徐徐退去。
我们总会遇到困难,遇到挫折,它是一团乌云,遮挡着我们头顶的日光。如果我们不动,它会紧紧罩着我们,只有一只奔跑,才能把它远远甩在身后。(谢清启) |